ABCs

※此作為改編自蘇打綠Soda Green的同名歌曲〈左邊〉
（收錄於 蘇打綠第三張專輯《無與倫比的美麗》，2007年11月2日發行。）

 

給我最親愛的Z，請原諒我甚至不敢在這裡寫下你的全名，我怕寫著寫著就開始掉下眼淚，這本45元的日記本浪費了的話，總是那麼節省的你看了應該會狠狠的念我一頓吧，即使我心知肚明，你永遠也不會看到這篇日記。

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那時候你總是一個人窩在書桌角落埋頭認真的寫些什麼，認真的模樣煞是好笑，然而我還是不太諒解你到最後仍然不願意和我分享你文字裡的秘密花園這件事。一開始我的確非常好奇，所以也有點埋怨你的小氣，然而久了以後也漸漸習慣這樣的你，畢竟我比誰都來的清楚你是個注重個人隱私的人，這奇怪的癖好也變成了你的可愛之處。我知道雖然你總是掛著苦笑說自己是一隻全身帶刺的刺蝟，然而你卻沒有麻木於城市生活的冷漠，也沒有許多都市人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眼神，反而對很多事情都有異常的高度好奇心，你說這讓你覺得自己不是個活死人，而是真真切切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一個獨立的個體。

那一天下著大雨，我們一如既往的坐在咖啡廳裡看書，忽然你抬頭，用一貫平淡卻堅定的聲音和我娓娓道來自己的過去，以及傷口。明明再說著很重要的事情，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那天你讓我想起了法官在複誦一個被判決的死刑犯所犯下的種種罪刑一樣，那麼嚴謹，又像是給了旁聽者一種很戲劇化的發展空間，你就是這樣子的一個人，我始終沒能摸透的一個人。

「不過，免不了的傷痛已經造成，既然那些既定的事實無法像菸絲一樣散去，至少現在的我可以把痛苦寄放在名為文字的窗口。」你說完這句話後就什麼也沒再多說了。

你處在世界上離我最近的距離，我抱著你，緊貼著你的脖子聞你身上的氣味，卻只聞到一絲離別的哀傷和錯過的味道。面對你的悲傷，我只能沉默以對，完全不曉得自己能夠幫上你什麼，然而你卻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般地抓起了我擱在桌上的左手，就只是輕輕的握住，然後你說沒關係，因為對你來說，這就是最讓你感覺安心的方式了。還記得你說你最喜歡待在我左手邊的位子，連走路也堅持走左側，雖然感覺很莫名奇妙，但就是會莫名的覺得很放鬆，很放鬆。還記得你那時眼底那麼溫柔，現在想起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眼眉裡那麼溫柔，那麼毫無保留的寧靜與依賴。

卻也是最後一次了。

Z，果然就像你說的一樣，我這種人不擅長寫日記，還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哪來的毅力可以堅持這個習慣這麼久。所以對不起了，雖然有點浪費，不過這本特地去買的日記本看來要留白了吧，但是也許不要繼續動筆是正確的呢，而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文字真的可以讓人思念氾濫。我大概沒有辦法和你一樣把那些令人耽溺的東西醃漬起來吧。

親愛的，親愛的Z，我始終不知道為何你終究選擇離開我，我不知道你的日記，你的故事，甚至是你心裡，是否曾經也有過我的身影，明明你那麼殘忍，卻又如此溫柔。我忍不住想著，哪怕我在你的生命裡只佔有了百分之一，我也會，打從內心深深的覺得高興吧。